父亲这杯酒，能醉一辈子

又到父亲节，街头巷尾都在放李健的《父亲写的散文诗》。一九八四年 庄稼早已收割完儿子躺在我怀里 睡得那么甜……这首歌没有华丽的词藻，没有浓郁的爱，它像在讲述当年的故事，平铺直叙，不动声色，然而每次听及都会被它感动的热泪盈眶。



我的父亲不会写散文，更谈不上诗，他是天下父亲中最普通的那种。可是父亲，写得一手好字。小时候，父亲是镇上的会计，他的字在全镇都很有名。每到过年，邻里乡亲都会拿着红纸请父亲写对联。他不假思索，一蹴而就，仿佛那些词就攥在手里，只要一松手就会掉下来。村子里谁家遇到红白喜事，也请父亲过去写礼帖、礼单等，他也很乐意帮忙。小时候跟着父亲学写字，一坐就是一下午，很无聊，也很苦闷，所以常常分神，字写得东倒西歪，像蚂蚁在爬，为此没少挨批评。他说，一个人的字就是一个人的品行，不认真，你长大了也会东倒西歪。



这句话我记忆很深，小时候不理解，长大了才发现道理很简单。当你认真对待一件事的时候，你得到的不只是这件事的结果，还有别人对你的态度，以及你能走多远。认真做的事不会有假，你还会收获更多信赖的人和机会。遗憾的是，我的写字水平并不见长，有了电脑之后就更不成样子了。 父亲喜欢听戏，尤其是京剧。几乎所有的名家精萃他都会唱，还经常和朋友一起票戏，有时会唱到半夜，为此还常常和母亲吵架。那时候一台小收音机成了他的最爱，每天晚上都调到戏曲频道跟着哼唱。小时候镇上有舞台，每到庙会、新年的时候，都会唱大戏。父亲带着我们全家去看戏，台上咿咿呀呀，台下叫好声不断。我和姐姐则跑到外面吃糖葫芦、玩儿捉迷藏、看捏糖人儿……母亲跑出来找我们，一边拉着我们往回走还一边责备父亲只顾着自己。



父亲看电视只看《戏曲频道》，里面有很多业余的票友登台亮相。每到这时候，他总说，你看这个人唱的不怎么样也能上电视，我什么时候能唱一次就好了。说这话的时候，他像个孩子。知道父亲喜欢戏，每次回家，我都会给他下载很多各种各样的戏曲视频、音乐，装在他的手机里、收音机里。他乐此不疲，逢人就说，这是儿子给弄的。父亲惯于沉默，但每次听戏都很高兴，时不时会还会讲个笑话逗大家笑。



自始至终，都我未见过他哭。我到外地读书，父亲送我去车站，一路沉默无语，站台离别，父亲只说了一句话：一个人在外，少喝酒，喝醉了没人管。我点点头，火车启动，很远，我看到他仍在张望。那一刻，我知道他没有哭，他只是都把泪水忍回去，藏在皱纹下面。

去年，父亲生了一场大病，连续住院一个多月，不能下床。我因为在外地工作，老爷子硬是让家里人瞒着不说，怕影响我工作。每次打电话，都是一句家里很好，不用担心。直到过年回家，才知道病得很重，幸亏就医即时，如果晚一步，可能就见不到了。这让我愧疚，更让我害怕。害怕有一天没有父亲的庇护，我又成了孩子。



现在我也有了孩子，她会骑在我脖子上撒娇，用天真的眼神看我，时不时问我几个怪问题，逗得人哈哈直乐。我不希望她长大，希望她和我一样，永远快乐地做父亲的孩子。世间有很多爱，是不能用语言表达的，说出来，就已经失去了分量。父爱，有这种力量。贴吧里说，“父亲”是一个男人最温柔的名字。看着他们头发越来越白，脸颊越来越苍老，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能与这温柔相伴？父爱是什么？我想它是一杯酒。他用一生的爱酿了一杯酒，这酒里包含了沉默寡言、辛苦持家、酸甜苦辣、人生冷暖……它是一杯自然纯粹的酒，醇厚、滋补。这杯酒，我愿意喝，哪怕是醉一辈子。



父亲节，观照用自然、纯粹之味，向天下父亲致敬，愿父爱如观照酒般醇厚！